【特寫】揭開藥廠慈善面紗
去年8月，圖林製藥公司（Turing Pharmaceuticals）及其 當時的行政總裁施克萊里（Martin Shkreli）收購了一種 名為「Daraprim」的藥物，然後立馬將藥價提高了逾 5000％。不出幾天，圖林製藥就聯繫上了一個幫助人 們支付高價藥保險自付部份的慈善組織：「患者服務公司」 （Patient Services Inc.，簡稱PSI）。圖林希望PSI為弓形體病 患者創建一個基金，Daraprim是這種寄生蟲感染疾病常用的 治療藥物。 圖林製藥前腳對Daraprim大幅提價，後腳卻要幫患者支 付藥費。不過，這個故事講述的並不是企業如何無私奉獻， 而是關於高價藥為何不斷漲價，以及美國納稅人如何支持一 個數十億美元系統，慈善捐款實際上只是製藥公司一種利潤 豐厚的投資形式，而且這樣的投資還可以用來抵稅。 已針對20多種疾病設立類似項目的PSI立刻接受了圖林 的提議，並建議該公司首先捐款2200萬美元，其中160萬美 元用於支付該慈善組織的成本。這個建議讓圖林大跌眼鏡。 「你看到他們的開價了嗎？？？2200萬美元！！！ 」圖林商 業分析高級總監戈爾班（Tina Ghorban）在給同事的電子郵件 中說。（調查該公司定價的國會調查人員獲得了該郵件。）圖 林最終同意為該患者基金捐款100萬美元，另外為PSI負擔8 萬美元成本。 PSI是一家患者援助慈善組織，說明患者支付醫藥費的保 險自付額。它是為4000萬聯邦醫療保險計劃（Medicare）參 保人提供援助的七大慈善組織之一，另外還有很多規模較小 的類似慈善組織。符合收入規定的患者可以由慈善組織負擔 他們的大部份或全部自付購藥成本，包括購買處方藥的大額 初次自付額、保險以外的自付部份，以及金額稍低的持續購 藥成本。所有這些成本加起來非常可觀。圖林提高Daraprim 的藥價後，一些Medicare參保弓形體病患者的初次自付額最 多可以達到3000美元。 這只是總成本的一小部份。按最新價格計算，圖林的 Daraprim初期6周療程用藥的總價在6萬到9萬美元。那麼 誰來支付剩餘的差額呢？對Medicare參保者來說，是由美國 納稅人買單。Medicare並不公佈它每年向製藥公司支付多少 錢的完整數據，但事實很清楚：製藥公司捐款100萬美元給 患者援助慈善組織，可以防止數百名患者放棄一種新的高價 藥，進而可以讓捐款的製藥公司從Medicare獲得上千萬美元 付款。 製藥公司因提高藥價而遭到駡名的同時，這些捐款也為 其提供了公關美化的作用。美國國會今年早些時候公佈的、 圖林公司去年10月編寫的一份內部案例研究就多次提到患者 援助項目的建議。 「製藥公司聲稱幫助患者獲得藥物，這對他們的形象有 益，」研究藥品行銷手段長達30年的醫生、喬治城大學藥理學和生理學副教授福伯曼（Adriane Fugh-Berman）說道。她 說，這些捐款的目的是避免公眾批評高昂藥價。同時，它們 還令醫療保險系統瀕臨破產。 有這種情況的不止Daraprim。2014年， 製 藥 公 司 Retrophin（當時也由施克萊里執掌）收購了Thiola，這種問 世26年的藥物用於治療一種罕見的腎結石。Retrophin在 將該藥價格提高1900％的同時，還捐款給PSI，幫助腎結 石患者支付購藥自付額。2010年，威朗製藥公司（Valeant Pharmaceuticals International）收購了兩種問世已久的威爾遜 氏病治療藥物，威爾遜氏病是一種患者體內有大量銅沉積的 罕見代謝障礙疾病。3年後，威朗製藥最終將藥價提高了逾 2600％，該公司同時捐款給患者援助慈善組織Patient Access Network（PAN），幫助威爾遜氏病患者支付購藥自付額。這 7個最大的患者援助慈善組織幾乎全部是由製藥公司捐款資助 的，涵蓋20多種疾病。2014年，這些慈善組織共接受了11 億美元捐款，較2010年增加一倍以上，同期藥價也出現了飆 升。福伯曼說，製藥公司捐贈了10億美元，反過來卻從保險 公司獲得數十億美元。 「製藥公司捐贈10多億美元不是為了無私奉獻。」南加州 大學醫藥經濟及政策系教授、創始系主任艾（Joel Hay）說。 艾和福伯曼都在控告藥企的訴訟中擔任過有償專家證人。 圖林製藥的內部檔顯示，當公司收購Daraprim並尋求如 何將年銷售額從500萬美元提高到2億美元以上時，利用患者 援助慈善組織被視為至關重要的手段。去年5月，該公司在收 購前進行盡職調查時，一位高層在電子郵件中警告說，新的 高昂自付額將迫使弓形體病患者尋求其他替代藥物。 「我們想避免這種局面，」圖林的商業總監雷茲拉（Nancy Retzla）寫道，「解決自付額援助問題對成功來說非常重要。」 圖林的高層在電子郵件回覆中說，雷茲拉所說的成功是，「沒 有病人是因為負擔不起而無法獲得我們的藥物的。」圖林還 說，對於Daraprim藥，它給醫院提供最高50％的折扣，大部 份通過聯邦醫療補助計劃（Medicaid）等保險計劃獲得這種藥 的患者，每片藥只需支付1美分。 但是，從PSI的新基金計劃書就可以看出它究竟服務於誰 的利益。計劃中有這樣一行：「客戶|圖林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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