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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26日 星期四

奧林巴斯事件與日本媒體的責任 2011

奧林巴斯事件與日本媒體的責任
大眾媒體履行監督職能了嗎?

山口義正 [作者簡介]



隱瞞了20餘年虛假財務醜聞曝光,以奧林巴斯的這一事件為契機,日本的公司治理再次引起爭議。可是應該受到追究的僅僅是企業的責任嗎?在《FACTA》雜誌上最先報道這一事件的經濟記者對此作了分析。



奧林巴斯的前社長伍德福特(Michael Woodford)在10月14日突遭解職後,筆者接受了來自國內外傳媒的眾多采訪。這是因為筆者在月刊《FACTA》第8期上撰文指出的奧林巴斯不透明的M&A(企業的合併與收購)問題,通過伍德福特之口公之於眾,從而引起了一連串的風波。

那時,我聽海外傳媒記者說,「奧林巴斯事件」在歐美連日被作為頭條新聞、有時甚至還用快報形式報道,感到甚為吃驚。雖是日本企業的新聞,海外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日本,特別是歐洲,儘管自身正處於信用危機之中。

報道計劃被主要期刊忽視

實際上,筆者在《FACTA》月刊上披露這一問題後,曾向經濟雜誌、一般週刊雜誌、報社下屬週刊雜誌等幾家國內主要期刊提出撰寫有關奧林巴斯的文章的要求。因為《FACTA》的主編阿部重夫向我建議說:「如此重大的問題如果不為廣大傳媒追究,它就有可能逍遙法外。你還應該在《FACTA》以外的雜誌上也撰文報道。」

然而結果卻令人失望。雖然在寄給各家雜誌社的報道計劃中都匯集了各種證據材料,並明確指出此事早晚會發展成重大的經濟事件,但是沒有引起任何雜誌社的重視,而且大部分雜誌社甚至連「計劃不予採納」的連絡都沒有。

如此毫無責任所造成的結果是有目共睹的,以至於伍德福特發出「可怕的是日本的主要傳媒無心想對奧林巴斯進行報道」的感嘆。其後,一見到伍德福特在日本傳媒面前也一視同仁地接受採訪的情形,至今也會情不自禁地去想像他的內心感受。

事件擴大後來日的前社長伍德福特的身邊總是簇擁著記者。積極配合採訪的伍德福特,內心又是怎樣的感受呢? (圖片:產經新聞社)


傳媒與偵查機關的行動都落後於海外

由於各家傳媒的版面內容全憑編輯做出判斷,所以不予刊載的理由無從知曉,但推測起來是很容易的。因為偵查機關如果沒有將問題正式作為事件出面展開搜查,那麼就有被提起訴訟的風險。前社長伍德福特被解職後,馬上離開了日本,身在何處難以確定;對傳媒來說,奧林巴斯還是闊綽的廣告客戶,這或許也有一定的影響。

日本新聞機構的動作徹底落後了。這與英國的著名電視臺特意設立採訪小組並派赴日本的舉措形成鮮明對比。另外,偵查機關的介入也晚於英美。因此,大多依賴於政府及偵查機關透露消息的日本傳媒也就無從得到任何資訊,採訪很快就陷入了停滯不前的僵局。即便在11月以後這一事件在國內已大量報道,又有2-3家國內主要傳媒暗自打來移動電話,向筆者詢問「採訪進行不下去,有什麼消息嗎?」、「我們可以交換一下資訊嗎?」等等。
深入採訪才是傳媒的風險管理手段

不管是什麼行業,每個領域的行家都是自己承擔風險,並努力謀求減少風險。在傳媒這一行業中,所謂的減少風險並不是「故意閉上眼睛,不做報道」,而是必須進行「即使被告上法庭也能勝訴的徹底深入的採訪」活動。

在這樁財務醜聞事件中,如果指責容忍了公司高層管理者舞弊行為的奧林巴斯的董事以及外部董事、監事,「沒能履行監督職責」的話,那麼,不對事件進行調查、沒有試圖從正面弄清問題真相的日本傳媒,也同樣應該受到未能發揮監督職能的指責。
能否不辜負胸懷大志者

筆者無意自誇。如果稍微透露一點內幕,筆者認為,之所以能寫出有關奧林巴斯問題的報道,只不過是有幸接觸到了幾位勇敢的消息提供者。他們相互之間素不相識,卻異口同聲地向筆者表示「希望奧林巴斯更好」、「這樣下去這個公司10年也維持不了」。他們是有著良知卓識的「個體」,向筆者提供消息並非能得到任何好處。即使筆者提出「一起吃頓飯以示謝意」,他們也會說「那怎麼可以!」而堅決拒絕。

當然,消息提供者們也有應該守護的生活和家人。將內部消息透露給新聞工作者,就有很大可能危及自身的地位。毋庸置疑,這種不安是十分強烈的。有的消息提供者甚至在深夜2、3點鐘給筆者的移動電話發來信件,說「一看到家人熟睡的面孔,就會陷入對將來的不安之中」。

如今,主導了奧林巴斯假賬醜聞的原高層管理人士們全都被迫辭職,可以說已經取得了勝利。但不能說這是「筆桿的勝利」,而是「個個有志者們的勝利」。

現在的傳媒是否能夠為有志者代言並不辜負他們的志向呢?工作在新聞報道第一線的記者們是否也懷有這樣的志向呢?奧林巴斯事件向我們呈現出諸多的問題。

(2011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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